创作声明:本文为虚构创作,地名人名虚构,请勿与现实关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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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妈,今晚的活动重要吗?"晓宇站在门口,手里还提着行李箱。
秀兰对着镜子整理荧光色的运动服,头也不回:"当然重要!队长说要给我颁'最佳活力奖'呢!"
轮椅上的建国咳了一声,窗外的夕阳正好落在他苍白的脸上。晓静以为弟弟会像自己一样怒斥母亲,却听见他平静地说:"那你去吧,记得早点回来。"
等门关上,晓宇转向姐姐,眼神锐利得像刀:"姐,让她走个够。"
01
周六的午后,梧桐叶子正黄,晓静踩着满地的落叶走进老宅的院子。院门虚掩着,她推开时,吱呀声在空旷的巷子里格外刺耳。
客厅里,父亲建国坐在那张陪伴了二十年的藤椅上,身体微微前倾,双手撑在膝盖上,一阵一阵地咳嗽。茶几上散落着各种药盒,有几颗白色的药片掉在地上,在午后的光线里显得格外刺眼。
"爸。"晓静放下包,走过去想要扶他,却被他摆手制止了。
"没事,老毛病了。"建国的声音有些嘶哑,"你妈在房间里,别去打扰她。"
晓静走到母亲的房门前,敲了几下。里面传来秀兰不耐烦的声音:"谁啊?"
"妈,是我。"
过了好一会儿,门才开了。秀兰穿着一身崭新的暴走团队服,胸前印着"健康快乐"四个大字,脚上是一双专业的徒步鞋。她的脸有些红润,不像往常在家时的憔悴模样。
"晓静啊,你怎么这个时候来?我正在看团队的视频呢,明天要学新的暖身操。"秀兰说话时,眼睛还往房间里瞟,那里传来手机播放的音乐声。
"爸咳得厉害,你没注意到吗?"
秀兰这才往客厅看了一眼,表情有些不在意:"老毛病了,多喝水就行。医生不是说了吗,慢性病,慢慢养着。"
晓静想说什么,却被父亲咳嗽的声音打断了。她急忙过去,发现建国的脸色有些发青,呼吸也变得急促。
"爸,我们去医院吧。"
"不用,不用。"建国摆手,"就是天气变了,不适应。你妈参加暴走团是好事,身体练好了,以后就不用担心了。"
秀兰听到这话,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。她重新回到房间,关上门,里面又传来了音乐声。
晚餐是晓静准备的。她从冰箱里找出一些剩菜,简单热了热。建国胃口不好,只喝了点粥。秀兰倒是胃口很好,一边吃一边翻看手机。
"你们看,这是我们团队上个月走的路线。"秀兰把手机屏幕转向父女俩,"从城东走到城西,整整十二公里!队长说我是队里走得最稳的。"
屏幕上是一群穿着统一服装的中年人,在某个公园门口合影。秀兰站在前排,笑得很灿烂。
"下周我们要去邻市参加百公里暴走挑战,这可是大活动,全省的团队都会来。"秀兰的眼睛里闪着光,"队长说了,这次如果表现好,就可以当副队长了。"
建国慢慢地喝着粥,偶尔咳几声。他夹菜的时候,手有些颤抖,筷子碰到碗边发出细微的声音。
晓静忍不住了:"妈,爸上周的体检报告你看了吗?医生说肺功能下降得厉害,让多休息,少劳累。你能不能别总往外跑?"
秀兰的表情立刻变了,筷子啪的一声放在桌上:"就你爸金贵?我参加活动是为了身体健康,不然以后病倒了更拖累你们!队长说了,生命在于运动,我现在比以前健康多了。"
"可是爸需要人照顾——"
"需要什么照顾?他自己会倒水,会吃药,又不是不能动。"秀兰的声音提高了八度,"我一辈子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?现在想为自己活一次就不行了?"
建国放下粥碗,轻声说:"晓静,别和你妈争了。她开心就好。"
这句话像是一盆冷水,浇灭了晓静想要继续争论的火气。她看着父亲温和却疲惫的眼神,突然觉得喉咙发紧。
秀兰重新拿起筷子,继续翻看手机里的团队相册,偶尔还会笑出声来。餐桌上的气氛变得奇怪,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和建国偶尔的咳嗽声。
晚上,晓静收拾碗筷的时候,听到母亲房间里传来视频通话的声音。那是暴走团队长的声音,正在安排明天的活动:"明天早上六点集合,我们要走新路线,大家记得穿防滑鞋。秀兰姐,你负责带队旗,位置很重要啊。"
秀兰的回答声音很兴奋:"队长放心,我肯定不掉链子。对了,那个百公里挑战的报名费我已经准备好了,明天带过去。"
"好的好的,秀兰姐就是我们队的模范。"
晓静站在厨房里,手里的碗差点掉在地上。父亲的药费都要精打细算,母亲却轻松地承诺报名费。她转头看向客厅,建国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,胸口有些起伏不定。
02
半夜,晓静被咳嗽声惊醒。她住在小时候的房间里,隔着薄薄的墙壁,能清楚地听到父亲剧烈的咳嗽声。那声音像破风箱一样,一阵紧过一阵。
她披着睡衣走出房间,发现客厅里开着灯,建国坐在沙发上,手里拿着一个塑料袋,咳出来的痰就吐在里面。他的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更加苍白,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珠。
"爸,我们去医院吧。"晓静走到他身边,"这样下去不行的。"
"现在几点了?半夜去医院多麻烦。"建国摆摆手,"等天亮了再说。"
"那我去叫妈,让她陪你去。"
"别,别打扰她。"建国急忙制止,"她明天还要早起参加活动。"
晓静看着父亲固执的样子,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。她给他倒了杯温水,又找出止咳糖浆让他喝了一些。折腾到天亮,建国才勉强睡了一会儿。
六点钟,秀兰的闹钟准时响起。她轻手轻脚地起床,换上暴走团的队服,拿着一面小旗子准备出门。
晓静从房间里出来拦住她:"妈,爸昨晚咳了一夜,我想带他去医院,你陪我们去吧。"
秀兰看了看熟睡的建国,皱了皱眉:"他这不是睡着了吗?你看,多安稳。昨晚咳嗽可能是吃了什么刺激的东西,休息一下就好了。"
"妈,这是病情加重了,不能再拖了。"
"你也是的,小题大做。"秀兰打开手机,指着屏幕上的团队通知,"你看,今天我们要去山里拉练,队长特意安排我走在最前面带队旗。这是信任,也是荣誉。队长说了,一个都不能少,我早就报过名了。"
她从包里掏出两百块钱塞给晓静:"你带爸去趟社区医院就行,小问题,开点药回来吃。我得走了,大家都在楼下等着呢。"
说完,秀兰匆匆下楼。很快,楼下传来了一群人的说话声和笑声,然后渐渐远去。
晓静拿着那两百块钱,站在客厅里,突然觉得手里的钱烫得厉害。
上午十点,她扶着建国来到市中心医院。挂号、排队、检查,一整套流程下来,建国的脸色更加难看了。医生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性,看完检查报告后,表情变得严肃起来。
"病人的肺功能下降得很明显,而且有感染的迹象。"医生对晓静说,"这种情况不能再在家里耽误了,必须住院做详细检查和治疗。"
"医生,严重吗?"晓静问。
"慢性肺病本来就容易反复,如果不及时控制,可能会发展成呼吸衰竭。"医生的话像重锤一样敲在晓静心上,"你们家属要重视起来,不是开点药就能解决的。"
晓静急忙给母亲打电话。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,背景音很嘈杂,有人在喊口号:"一二一!一二一!保持队形!"
"妈,医生说爸必须住院,你快回来吧。"
"什么?住院?"秀兰的声音断断续续,"不可能吧,他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?"
"医生说肺功能下降严重,还有感染——"
"晓静啊,我现在正在山上,信号不好。"秀兰的声音被风声和人声盖过,"你先回家吧,让你爸多休息,我晚上就回来了。"
"妈,医生说——"
嘟嘟嘟,电话挂了。
晓静拿着手机愣了一会儿,然后重新拨了过去,却显示正在通话中。她又打了几次,不是占线就是无人接听。
"闺女,你妈没空吗?"建国坐在病床上,声音很轻。
"她...她在参加活动,信号不好。"晓静勉强笑了笑,"爸,我们先办住院手续吧。"
住院押金要三千块,晓静身上只有一千多。她给弟弟晓宇打电话,但是显示关机。最后,她只能刷信用卡垫付。
下午,建国躺在病床上输液,晓静坐在旁边陪着。病房里很安静,只有点滴的声音和走廊里偶尔传来的脚步声。建国睡得不太安稳,时不时还会咳几声。
晚上七点,秀兰终于回来了。她推开病房门的时候,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红晕,手里拿着一个小奖杯。
"你们看,这是队长颁给我的'优秀队员奖'!"秀兰举着奖杯,"今天我们走了十八公里的山路,我一路领队旗,一步都没掉队!"
病房里的其他病人和家属都看向她,表情有些奇怪。晓静急忙把她拉到走廊里。
"妈,爸的情况很不好,医生说——"
"不是说了只是小毛病吗?"秀兰打断她,往病房里看了一眼,"你看他现在不是好好的吗?还能睡觉,说明没什么大事。"
"医生说肺功能下降严重,需要住院观察治疗,不能再拖了。"
秀兰皱了皱眉,似乎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。但她很快又说:"那就住几天呗,反正有医生护士照顾,比在家里强。你爸最怕麻烦别人,在这里正好。"
"你不准备陪床吗?或者至少白天过来一下?"
"我当然会来看他。"秀兰说,"但是我也有自己的安排啊。明天团队要去体育中心练习百公里暴走的节奏,这个很重要,关系到下个月的比赛成绩。"
晓静看着母亲,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变得陌生起来。她想说什么,但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棉花。
回家的路上,秀兰一直在跟队友们分享今天的"战果"。她发朋友圈,上传照片,回复评论,忙得不亦乐乎。而晓静推着轮椅,默默地听着父亲偶尔的咳嗽声。
03
接下来的一周,晓静每天都要在公司和医院之间奔波。她请了事假,却还是忙得脚不沾地。建国的病情有所好转,但医生说需要继续观察,不能急着出院。
秀兰来过几次医院,每次都匆匆忙忙,不是要去参加团队训练,就是要去采购装备。她总是抱怨医院的环境不好,病房太吵,影响她晚上看团队的训练视频。
"妈,你能不能在医院住几天?"晓静实在撑不住了,"我还要上班,没办法天天请假。"
"我也想啊,但是团队那边离不开人。"秀兰说着,从包里掏出一个小本子,"你看,这是队长让我负责的装备清单,帐篷、睡袋、登山杖,一样都不能少。下个月的百公里挑战,我们团队要争取拿第一名的。"
晓静翻开那个本子,发现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各种装备的型号、价格和购买渠道。秀兰的字迹工整认真,比以前记录家庭开支时还要仔细。
"这些装备要花多少钱?"
"不多,也就三四千吧。"秀兰说得很轻松,"队长说了,好装备是安全的保障,不能省这个钱。"
晓静想起前几天父亲住院时,她为了三千块押金还要刷信用卡的事,突然觉得很荒谬。
"妈,爸的医药费已经花了五千多了,家里的存款——"
"哎呀,你爸的病又不是一天两天能治好的,慢慢来呗。"秀兰挥挥手,"我这次如果能当上副队长,每个月还有团队给的津贴呢,到时候钱就不是问题了。"
那天晚上,晓静在父亲的床头柜里收拾东西时,发现了一张揉皱的纸条。那是建国亲手写的,上面记录着一个专家号的预约日期和时间,正是下个月秀兰去邻市参加百公里挑战的那天。
纸条的边缘有些发黄,显然已经被翻看过很多次。晓静想象着父亲一个人坐在病床上,反复看着这张纸条的样子,鼻子一酸。
她决定给弟弟晓宇打电话。
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,晓宇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:"姐,怎么了?"
"小宇,爸住院了,病情挺严重的。妈...妈她现在沉迷暴走团,根本不管家里的事。"晓静把这些天的情况详细地说了一遍。
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,然后晓宇说:"我知道了。我这边有个项目要收尾,大概一周后能回去。姐,你先别跟妈起冲突,等我回来处理。"
"可是爸的情况——"
"爸的医疗费用我会想办法。你先照顾好他,其他的事等我回来再说。"晓宇的声音很平静,但晓静能听出其中的坚定。
挂了电话,晓静发现母亲刚刚在朋友圈发了一张照片:她和十几个队友举着团队旗帜站在某个山顶上,每个人都笑得很灿烂。配文是:"为热爱全力以赴,人生没有不可能!"
照片的发布时间是凌晨一点,正是父亲咳得最厉害的时候。
04
晓宇回家那天是个周五的傍晚。天空有些阴沉,似乎要下雨了。他提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,站在老宅的门口,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。
院子里的梧桐叶子已经落得差不多了,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。他推开虚掩的门,听到客厅里传来电视的声音。
秀兰正站在穿衣镜前,试穿一套崭新的荧光色运动服。那套衣服在灯光下闪闪发光,胸前印着"挑战极限"几个大字。她对着镜子左看右看,显然很满意自己的形象。
"妈。"晓宇放下行李箱,轻声叫了一声。
秀兰回过头,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:"小宇!你怎么回来了?也不提前说一声。"
"回来看看。爸呢?"
"在卧室里。"秀兰重新转向镜子,继续整理衣服,"他昨天刚出院,医生说在家里休养就行了。你看我这套新衣服怎么样?今天晚上团队要为我庆生,队长说要给我颁'最佳活力奖'呢!"
晓宇走向卧室,推开门,看到建国坐在一张轮椅上,正看着窗外。他的脸色比电话里晓静描述的还要苍白,身形也比印象中瘦了很多。
"爸。"
建国转过头,看到儿子,眼神里闪过一丝惊喜:"小宇回来了?工作忙完了?"
"嗯,忙完了。"晓宇走到父亲身边,自然地给他倒了一杯温水,"身体怎么样?"
"好多了,好多了。"建国接过水杯,"就是腿脚不太利索,前两天不小心摔了一跤。医生说没什么大事,休息几天就好了。"
晓宇注意到父亲的手在微微颤抖,握水杯都有些不稳。他帮忙扶着杯子,让父亲慢慢喝水。
客厅里传来秀兰的声音,她正在跟队友通电话:"对对对,我马上就到。礼服已经换好了,今天一定要拍很多照片......"
晓宇走回客厅,平静地问秀兰:"妈,今晚的活动重要吗?"
秀兰立刻来了精神,放下电话,眼睛闪闪发光:"当然重要!这是我参加暴走团以来的第一个生日庆祝会,队长亲自安排的。而且要颁'最佳活力奖'给我,全团队只有三个人能得到这个奖项!"
"那挺好的。"晓宇点点头,然后转向正从房间里出来的晓静,"姐,把爸的轮椅推到卧室吧,让他早点休息。"
晓静愣了一下,她以为弟弟会像自己一样质问母亲,甚至阻止她参加什么庆生会。但晓宇的态度平静得出乎意料。
"妈,你去参加活动吧,记得早点回来。"晓宇对秀兰说。
秀兰有些意外,她本来已经准备好面对儿子的质疑甚至反对,没想到晓宇这么"通情达理"。她高兴地拿起包,又对着镜子检查了一遍妆容,然后匆匆出门了。
房门关上后,客厅里安静下来。晓静忍不住问:"小宇,你怎么能让她走?爸现在这个样子......"
晓宇打断她,眼神锐利得像刀:"姐,让她走个够。"
这句话让晓静愣住了。她看着弟弟的表情,突然意识到他可能有什么计划,但具体是什么,她完全猜不透。
"什么意思?"
"字面意思。"晓宇脱下外套,挂在衣架上,"她不是热爱暴走团吗?那就让她走个够。"
晓静想要继续追问,但晓宇已经走向厨房,开始准备晚饭。他的动作很熟练,显然在外地生活这些年学会了照顾自己。
那天晚上,秀兰很晚才回来,满脸红光,手里拿着一个小奖杯。她兴奋地向晓宇展示,说队长夸她是团队的"精神支柱",还说要推荐她去省里参加更大的比赛。
晓宇只是点点头,没有多说什么。但晓静注意到,他的眼神一直很平静,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。
05
接下来的日子,晓宇的态度让所有人都觉得意外。他不但没有阻止母亲参加暴走团的活动,反而表现得格外支持。
当秀兰提到要去邻省参加暴走比赛时,晓宇主动帮她查好了路线,甚至说:"妈,钱不够跟我说,别委屈自己。"
秀兛有些受宠若惊,她本以为儿子会像女儿一样反对她。现在看来,还是儿子更理解她的追求。
"小宇就是懂我。"秀兰在电话里跟队友说,"不像有些人,总是唠唠叨叨的,不明白精神追求的重要性。"
晓静听到这话,心里很不是滋味。她想不明白弟弟为什么会这样做,但又不好当面质疑。
在秀兰不在家的时候,晓宇请了一个专业的护工来照顾父亲。护工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,叫张姐,人很细心,照顾建国比家人还要周到。
"小宇,这得花不少钱吧?"晓静担心地问。
"没关系,我这几年攒了一些钱。爸的身体要紧。"晓宇说得很轻松,但晓静知道,在外地工作的收入并不算高,他一定是把积蓄都拿出来了。
有一天下午,晓静发现晓宇出门了,直到傍晚才回来。她问他去了哪里,他只是说:"出去走走。"
后来晓静才知道,晓宇去了母亲常去的活动地点。他在那里观察了很久,还跟旁边卖水的大爷聊天,了解暴走团的情况。
"小伙子,你也想参加暴走团啊?"大爷问。
"不是,我想了解一下我妈参加的那个团队。"
"你妈是哪个?"
"秀兰,经常穿荧光色衣服的。"
大爷想了想,说:"哦,你说那个特别积极的阿姨啊。她人挺好的,就是有点太实在了,队长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,从来不说二话。"
"怎么说?"
"那个队长啊,人不太地道。"大爷压低声音,"他让团员们交各种费用,说是买装备、租场地,但我看很多钱都进了他自己的腰包。像你妈这样的老实人,最容易被糊弄。"
晓宇默默地记住了这些信息。
回家后,他开始留意母亲的行为。秀兰在团队里确实越来越"受重视",队长经常让她帮忙采购物资、收取报名费,有时忙到半夜才回家。
"队长说我有管理天赋,准备让我负责整个后勤部门。"秀兰得意地说,"这可是很大的信任啊,全团队一百多人的物资都要经过我的手。"
晓宇只是点点头,没有多说什么。但晓静注意到,他开始托人打听队长的底细,还收集了一些团队内部的信息。
有一次,秀兰拿出一叠收据,说是帮团队垫付的各种费用:"队长说了,这些钱都会从团队基金里报销的,就是先让我垫着。"
晓静看了看那些收据,金额不小,加起来有好几千块。她想提醒母亲要小心,但被晓宇制止了。
"妈,你辛苦了。"晓宇说,"既然队长信任你,你就好好干。"
秀兰听了这话,更加卖力地为团队工作。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暴走团中,对父亲的情况几乎不闻不问。即使建国偶尔病情反复,她也只是让晓宇叫护工多加注意,自己则忙着团队的事务。
晓静看着这一切,心里越来越不安。她几次想问晓宇到底想做什么,都被他用"别急"挡了回来。
06
事情的转折来得很突然。
那天下午,秀兰哭着跑回家,妆都花了,荧光色的运动服也皱巴巴的。她一进门就坐在沙发上大哭,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。
"妈,怎么了?"晓静急忙过去扶她。
"队长...队长他跑了!"秀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"团队的钱都被他卷走了,我垫进去的五千块钱也没了!"
晓宇从厨房里走出来,表情很平静:"具体是怎么回事?"
秀兰断断续续地说着事情的经过。原来,队长一直用各种名目收取团员的费用,说是要购买专业装备、租用训练场地、参加比赛等等。秀兰因为"能力强""可信任",被安排负责收钱和保管。
"他说这是对我的信任,说我是团队的功臣。"秀兰擦着眼泪,"那个'最佳活力奖','庆生会',都是为了让我更好地帮他管理钱财。我真的以为自己很重要......"
但是昨天,有团员发现队长一直没有购买承诺的装备,追问之下才发现,队长已经把钱转移走了,连人也不知所踪。团员们找到秀兰,要她交代钱的去向,但她根本不知道队长把钱放在了哪里。
"我去找其他队友,想让大家一起想办法。"秀兰越说越委屈,"结果他们都说是我管理不善,有的还说我和队长是一伙的。以前那些说我是'好姐妹''贴心人'的队友,现在都不理我了。"
更让秀兰崩溃的是,她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,主动提出用自己的钱垫付一部分损失,结果被人说成是"心虚的表现"。之前的"姐妹情深"荡然无存,有些人甚至在群里直接指责她。
"他们说我傻,说我活该被骗。"秀兰哭得更厉害了,"我以为...我以为他们真的把我当朋友......"
说到激动处,秀兰突然觉得胸闷气短,被送到了医院。医生检查后说是情绪激动引起的,需要住院观察几天。
晚上,晓宇来医院看望母亲。秀兰躺在病床上,脸色苍白,比父亲住院时还要憔悴。
"小宇,我是不是很蠢?"她看着天花板,声音很轻。
"不蠢,只是太相信别人了。"
"队长总是夸我,说我是团队不可缺少的人,说我有奉献精神,有组织能力。我真的以为自己很重要......"秀兰的眼泪又流下来,"其实我就是个工具,一个免费的工具。"
晓宇没有安慰她,只是静静地听着。
"你爸怎么样?"秀兰突然问。
"还是老样子,张姐在照顾他。"
"我...我是不是很过分?"秀兰转过头看着儿子,"他生病的时候,我......"
晓宇依然没有说话,只是把一沓照片放在她的床头柜上。
07
秀兰拿起那些照片,手有些颤抖。
第一张照片上,建国独自坐在医院的输液室里,护士正在给他扎针。他的脸色很苍白,眼神有些无助,但还是对着镜头勉强笑了笑。照片的角落标注着日期,正是秀兰参加山里拉练的那天。
第二张照片是一个对比图:上半部分是秀兰在朋友圈发的"庆生会"照片,她笑得很灿烂,身边围着一群队友;下半部分是建国坐在轮椅上,面前放着一碗已经凉掉的面条,他正在艰难地夹面条,手还在微微颤抖。
第三张照片是聊天记录的截图。那是队长在一个小群里说的话:"秀兰这个阿姨真好糊弄,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,从来不问为什么。这种人最适合当出头鸟,出了事也能让她顶缸。"
后面还有更多的照片:秀兰兴高采烈地参加各种活动时,建国独自在家吃药的画面;秀兰和队友们在餐厅聚餐时,建国一个人坐在病房里看窗外的画面;秀兰购买昂贵的暴走装备时,建国为了省钱而减少用药的画面......
每一张照片都有精确的时间标注,像一面面镜子,照出了秀兰这段时间以来的所作所为。
"妈,"晓宇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,"你追求的热闹是假的,被忽视的家人是真的。之前让你走个够,是想让你自己看清,什么才值得珍惜。"
秀兰看着照片,眼泪无声地流下来。她想起了建国住院时自己的冷漠,想起了为了参加活动而忽视他病情的种种时刻,想起了自己沉迷于虚假的关怀和赞美,而对真正需要照顾的人视而不见。
"我...我怎么变成了这样?"她捂着脸,声音里满是悔恨,"我以前不是这样的......"
"人很容易被虚假的温暖迷惑,尤其是当这种温暖恰好满足了内心的某种渴望。"晓宇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,"但是妈,真正的关爱不需要证明,不需要回报,也不需要掌声。爸从来没有因为你参加暴走团而责怪过你,即使生病的时候也在为你辩护。这才是爱。"
秀兰哭得更厉害了,她想起了建国那句"她开心就好",想起了他独自承受病痛时的隐忍,想起了他为了不打扰自己而宁可半夜咳嗽的体贴。
"我对不起他......"
"知道错了就好。"晓宇收起照片,"但是光道歉没用,要看行动。"
病房外的走廊里,晓静靠在墙上,通过门缝看着里面的情景。她握紧拳头,眼眶有些湿润。她终于明白了弟弟的用意——不是纵容,而是让母亲在经历中认清现实,在对比中明白什么才是真正重要的。
三天后,秀兰出院了。她没有再穿那些荧光色的运动服,而是换回了以前常穿的朴素衣服。那些暴走团的装备被整齐地收在柜子里,像是被封存的一段记忆。
她开始重新照顾建国,亲自为他准备药物,陪他去医院复查,晚上帮他按摩,缓解呼吸困难。她不再频繁地看手机,不再兴奋地谈论什么团队活动,而是安静地陪伴在丈夫身边。
建国的病情也在逐渐好转。有了妻子的悉心照料,他的精神状态明显改善了,咳嗽也减轻了不少。医生说这跟家庭环境的改善有很大关系,病人的心情好了,身体恢复得就快。
有一天晚上,秀兰坐在建国床边,帮他整理被子。
"建国,你恨我吗?"她轻声问。
建国伸出手,握住妻子的手:"不恨。你能回来就好。"
"我以前......"
"过去的事就别提了。"建国的声音很温和,"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,你只是......"
"我只是被虚荣心蒙蔽了眼睛。"秀兰接过话,"我以为那些人真的关心我,以为自己在他们眼里很重要。其实我什么都不是,就是个工具,一个免费的劳力。"
"每个人都会犯错,重要的是能改正。"
秀兰点点头,眼泪又流了下来。但这次的眼泪不是委屈,不是愤怒,而是悔恨和感激。
08
春天来得比往年早一些。院子里的梧桐树重新发芽了,嫩绿的叶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。
建国的身体已经基本恢复了,可以下床走动,只是不能做太剧烈的活动。秀兰每天陪他在院子里晒太阳,两个人很少说话,但那种沉静的陪伴比任何言语都要温暖。
晓静回到了正常的工作节奏,不用再每天往医院跑。她偶尔回家看父母,总是看到母亲在厨房忙碌,或者坐在父亲身边看电视。那种平淡的日常,让她觉得踏实。
晓宇也回到了外地继续工作,但他承诺会定期回家看看。临走时,他对秀兰说:"妈,人这一辈子,能真正关心你的人并不多。要珍惜。"
秀兰点点头,她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。
那些暴走团的队友偶尔还会联系她,询问她什么时候重新参加活动。但秀兰都礼貌地拒绝了。她不是不想运动,而是明白了运动的真正意义不在于证明什么,也不在于获得什么认可,而在于保持健康,更好地陪伴家人。
有时候,秀兰会想起那段沉迷暴走团的日子。那种被需要、被赞美的感觉确实很美好,但那种美好建立在对家人的忽视之上,就像鲜艳的肥皂泡,美丽却虚幻,一碰就破。
而现在这种平淡的生活,虽然没有掌声,没有奖杯,没有人夸她"有活力""有奉献精神",但她知道这才是真实的,值得珍惜的。
黄昏时分,夕阳西下,院子里洒满了金黄色的光线。建国坐在藤椅上,秀兰坐在他身边的小凳子上,两个人一起看着天边的晚霞。
"秀兰,"建国轻声说,"明天我们一起去菜场买菜吧。"
"好。"秀兰握住丈夫的手,"我们买点你爱吃的。"
不远处,邻居家传来了做饭的香味,有孩子在巷子里嬉戏的声音,还有收音机里播放的老歌。这些平凡的声音交织在一起,构成了生活本来的样子——不轰轰烈烈,不惊天动地,但温暖而真实。
秀兰想起了晓宇说过的话:真正的关爱不需要证明,不需要回报,也不需要掌声。她现在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。
有些路,走得太远就容易迷失方向。但幸好,总有人愿意等你回家。
发布于:江西